一個失眠的夜晚……
文 / 大穎文化 總編輯 Carol 謝
一天，凌晨三點，荳芽把我搖醒，「媽咪，我睡不著了……」我想到她前一晚七點多就上床了，現在三更半夜醒了，當然睡不著。
怎麼辦？我教她數羊。沒用！
喝了一杯溫牛奶，問她想不想再睡一下，她還是瞪著大眼睛對我搖頭。就這樣，我和荳芽對坐乾瞪眼，附近一隻瞌睡蟲也見不著。
「那……我們出去庭院坐一下好了……」荳芽提議。
「好吧！」反正我一時也提不出比這更好的主意。於是，我和荳芽坐在庭院的搖椅上，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。無論大人或小孩，失眠都是件不好受的事。
搖著搖著，荳芽突然抬頭看天空，很興奮的喊：「媽咪，有一顆星星！旁邊還有月亮！」
真的呢！我望著那月亮和星星，笑了。在台北，要看到這般風景，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呢！風，輕輕的吹來。心情，也漸漸的舒展開來。
荳芽望著夜空裡唯一的那顆星，開始想像起來。她說：「媽咪，妳看，那一顆星星在哭呢！」
我說：「有嗎？妳看到他的眼淚了嗎？」
「有！我看到了！一閃一閃的。他在哭！因為只有他一顆星星，他很孤單……就哭了。」
「月亮在旁邊陪他呀！」我說。
「嗯。也對。月亮是他媽媽，有媽媽在，星星應該就不會孤單了……」
我們兩個一人一句的，想像著各種星星和月亮的故事，已經不再被失眠困住。這樣好的風、這樣好的夜，我想起最近正在讀的泰戈爾的詩，很想趁這機會跟這個小人兒分享……
我說：「荳芽，妳知道嗎？『黑夜』永遠都見不到『太陽』，如果『黑夜』是一個喜歡『太陽』的女生，那她一定會很難過吧……」
荳芽點點頭，「如果不能看到自己喜歡的人一定很可憐……」
我又問：「那會怎麼樣呀？」
「會哭吧！因為很傷心呀！我想『黑夜』會一直哭一直哭……」
「只能哭嗎？我想還可以做點別的事吧？」我說。荳芽望著我，似乎無計可施。
「可以寫首詩吧！把妳對一個人的感情寫出來，會讓自己心情好一點呢！」我說。
荳芽可能覺得這說法很新鮮。問我：「怎麼寫呢？寫『我很想很想你……』這樣嗎？」
「嗯。是可以這樣寫。可是，還有其他也很有趣的寫法。有一個印度詩人泰戈爾，他就寫過這樣的詩……『夜對太陽說：你在明月裡送給我你的情書，我把含淚的答覆留在草地上了。』不必說我想你呀、我不能愛你呀，就已經把妳想講的話都說得很完整了，情緒也都表現出來了。這就是詩。」我不知道荳芽可以體會多少，但是，真的很開心可以開始跟她分享我最喜愛的文學。
荳芽說：「詩，這麼厲害呀！媽咪，妳可以教我寫詩嗎？」
我當然十分樂意囉！
「首先呢，寫詩要有想像力，把妳看到的東西都想成像我們人一樣是活的，花呀草呀都跟我們一樣，會吃飯、會呼吸，也會喜歡人，也會高興或傷心……」我滔滔不絕的說著。
荳芽開始唸出她想的詩──「睡蓮是個生了怪病的小女生，她要用一個白天呼、她要用一個晚上吸……」
我哈哈大笑。「是啦！就這樣！」
睡蓮白天開花、晚上閉闔，荳芽把這現象當作是睡蓮在呼吸。她唸著她的第一句詩時，兩眼還直盯著庭院水缸裡的睡蓮呢！
一個失眠的夜晚，因為想像，我跟荳芽一起遊歷了星星、月亮的故鄉，見識了黑夜和太陽的苦戀，還有，荳芽第一次的詩的體驗。
如果可以「想像」，失眠算什麼、失意算什麼！你一定可以到達任何你想到的地方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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